何予寒客暖,半颗狮子头。

谁解其中味

我一不想改论文就会胡说八道,我一饿了就会信口雌黄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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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明镜教导弟弟们:男孩子也还是要会做那么一两个拿手菜的,一则出门在外不会亏待了自己,二来嘛,以后追姑娘说不定就用得到呢!

大姐发话,兄弟三个自然要遵旨。

不过学是学了,只是成果却不大一样,尤其在小少爷那碗清汤寡水的阳春面的衬托下,阿诚手里做出来的狮子头真真是明楼的心头好。

可是这东西做起来有点麻烦,姐弟四个又都各自忙碌,阿诚也只是逢了年节才下厨。

每当这个时候,明楼便挽了袖子,兴致勃勃地扎在厨房里,扬言要给阿诚打下手。

在他第若干次把自己咬了一半的黄瓜块塞阿诚嘴里后,阿诚嚼着黄瓜含混不清地表示:大哥还是等着吃吧,你堵这里油烟都出不去了!

每次都这么说,我明明瘦了!

明楼不满地抗议。

最后讨价还价了半天,阿诚允许他去门口堵着。

于是明大少委委屈屈地靠着门框看着阿诚忙活。

不许动手动脚还不许帮忙,这孩子跟谁学的这么横了?!

只是,曾经还没案台高的小孩子,怎么一转眼就这么大了呢?

简单的毛衣长裤,袖口随意地卷着,怎么看都觉得温暖可人。

挺拔的腰身,清澈的眉目,连执着汤匙试味的样子都这么好看。

这么好看的人还是我家的,更是我的。

明楼心里的得意骄傲满足如同厨间的烟气,轻快又张扬的围着阿诚打转。

 

某一年的秋末,北京的公司出了些问题,那时明楼正在跟日本人谈判,阿诚不忍明镜思虑操劳,于是亲自去了北方,忙到除夕也未能脱身。

那天一大早,阿诚便乖乖打电话跟大姐请罪,信誓旦旦保证初五之前一定回去跟姐姐讨红包。

明镜心疼他,却又无可奈何,数落了几句,叮嘱了一通,放下电话时眼圈都红了。

总归是少了个人,连明楼都觉得这个年有点冷清。却又怕明镜感伤,于是打起精神和明台变着法儿哄姐姐开心。

下午的时候,明台钻进厨房里跟阿香叮叮当当忙了许久,终于在年夜饭的时候端出自己的大作,笑得乖巧又得意:「今年的狮子头我做的,大哥大姐快尝尝!」

明镜尝了一口,惊喜地点头:「跟阿诚做的一个味道,很不错呀!」

明楼看向明台,眼睛里带着七分笃定:「你是不是又看上谁家姑娘了?我记着你上次跟阿诚学手艺好像是在法国,追的那姑娘是英国的还是德国的来着?」

小少爷被说中心事,眼珠一转,随即抓过两双筷子把一整个狮子头抬到明楼碗里,痛惜地问他:「大哥,这么大一个肉丸子可以堵住你的嘴吗?」

 

小少爷用心做的东西,一般都不会太差。

明楼尝了尝,突然觉得之前吃下的百般滋味在这一刻翻滚着涌上来。

分明是一样的味道,却一点儿也咽不下去,就那么生生卡在心口,堵得难受。

连带着攒了许久的疲惫与压在心底的空虚也一起张牙舞爪地冲出来耀武扬威。

窗外绚烂的烟花,耳边热闹的谈笑,瞬间淡化成遥远的背景。

那么冷的北方,他怎么过节呢?

自己一个人做顿饭凑合一下?肯定没有狮子头吧?

或者是跟同事欢聚?会不会有人借着酒意跟他告白?

他酒量不行,不会被灌醉吧?

怎么这个点儿了也不回个电话,回个短信也行啊。

 

明楼揉揉眉心,努力把散发到北方的思绪收回来。

明镜只当他累了,吃过饭便不许明台再闹他。

小少爷也是冰雪聪明的孩子,大哥怎么了,他心中了然,不过大哥也说了,看破不说破。

于是明台拉着姐姐的手陪她上楼聊天,明楼看着两人相偕而去的背影,隐约听到小弟有点不好意思又有点甜蜜地说:「大姐,我好像喜欢上一个女孩儿了。」

喜欢上了你倒是想办法追啊,你跟大姐说有用吗?

就算跟大姐说有用,你也要有个行动计划吧?

明楼窝在沙发里默默吐槽着。

 

被明楼眼风刮了好多回的手机这时终于亮了一下,明楼一把抓过来,小少爷的话言简意赅:「大姐我陪,两小时后航班。」

明楼冷笑了一下,小毛孩子居然敢安排他的日程。

不过让另一个小毛孩子在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的北方自己过节真的不符合明家人一贯宠孩子的作风。

反正大姐看见小的就不爱搭理他这个大的了。

去看看也好。

 

登机的时候,明楼揣在兜里的手略微有点抖。

近人情怯?笑话!

分明只是因为出门匆忙穿的少了,这天寒地冻更深露重的,不哆嗦就不错了。

明楼把航班发给阿诚便关了机,之后又后悔没交代清楚。

天这么冷,出门记得换上我给你订做的那件厚风衣。

路上开车慢点,我多等会没事的。

你要是喝了酒就别出门了跟我说我打车去。

………………

明楼有点懊恼地合上眼,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絮叨这么啰嗦了……

下一秒阿诚揪着他耳朵笑话他的样子就出现在眼前。

罢了,连古人都说相思难解释,他一个现代人又有什么办法。

 

十一点四十分,飞机迟缓地落地,手机迟缓地开机,还没来得及点开未读的信息,明楼一眼就看见了阿诚。

还是明楼熟悉的姿态,脸上是浅浅的笑意,眸子里是银河里洒出的星光,就那么气定神闲地等着自己走近。

明楼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像某种自投罗网的动物。

罗网走到他面前,颔首致意:「恭迎明总来京视察。」

明楼一指头弹他脑门上:「好好说话!」

阿诚夸张地揉揉额头,努力摆出心疼的表情:「大哥瘦了。」

复又明知故问:「大哥为谁消得人憔悴啊?」

你说为谁?!

 

很久没有这么长的分离了,虽然每天都听得见声音见得到人影,可终究还是隔着山水。

现在好了,总算见着活人了,还是那种一伸手就可以拉到怀里的活人。

阿诚带明楼回了自己住的公寓,然后看着明楼面不改色地干掉了桌上的小馄饨以及微波炉加热过的两个硕大狮子头——他下午做多了吃剩的。

阿诚有些目瞪口呆:「大哥,大姐没给你吃年夜饭吗?」

吃饱喝足的明大少瘫在沙发上哼哼:「你又不在,有什么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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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喜欢某种味道,不是食物本身多诱人,而是因为某个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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